福华同人

THE FALL坠落

“你必须吃点东西。”john说。

他现在无能为力，只想劝sherlock离开他该死的房间而不是整天把自己关在里面。但sherlock不听任何人的话，他的房间如此密闭、闷热，他甚至不愿打开窗子，厚实的窗帘把房间遮盖的二十四小时都像黑夜。没有电灯，一支巨大的烛台安置在头骨先生扁平的躯体上，红色的烛油滴的满地都是，而现在看起来，也快要用完了······

他们坐在221B的房间里漠然的僵持着，john仍然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。空气里飘飞着细小的尘埃，每个呼吸都带出病态的潮湿感，john的喉咙仿佛锈住了，翻腾着苦涩的腥甜，他从没觉得房间像这样空洞过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活着。

“我不打算把他交给任何人。”他听见sherlock喃喃地再次说。他的眼睛神经质地不断眨着，手里紧紧攥着一副手铐，他躺在床尾蜷成一团“我不打算把他交给任何人。”露出的黑色头发蜷曲着，凌乱地缠成一团，木然而毫无生气。——他已经三天零七个小时没有移动过了，就像个自闭症儿童，或者比那还要严重，至少john没见过这样不吃不睡的病人，而他已经开始担心sherlock哪一秒就会突然垮掉。

“sherlock，lestrade很快就会带人来。”john说，但是sherlock仍旧一动不动。

“他是我的。”他用纤长的手指刮搔着金属的手铐面，那上面满是锈色，一直蜿蜒到手腕上。John觉得自己被那点深红迷住了，那就像某种奇妙的颜色，就像湿润的红色油漆，就像······

他不愿再想下去了，John叹了口气，从沙发上站起来，他一直都知道资讯侦探是任性的，但是这一次他希望他最起码能放弃这个——他的执着。他再一次尝试他的劝说“sherlock，你应该听听世界别的声音，应该寻找别的朋友，你不能一直假装你是死的，你应该······”

John说不下去了。Sherlock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。

他在床尾的一角坐下来，sherlock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，那件四天前他们外出时穿的大衣被压在床单里。John盯着那上面同样斑驳的大量锈迹发呆。

上星期他们开始追查一个棘手的儿童绑架案，接头的地下组织有不小的势力。而当然，又一次，资讯侦探利用他完美的智慧演绎出了劫匪的所在地。他们在废旧的码头工厂穿行，苏格兰场的所有警员都出动了，sherlock跳过一个残破的围栏，对了，那些锈迹一定是那时候粘上去的没错。

John闭了闭眼睛，他们的每个案子都是冒险，他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一次的故事也写进他的博客里——还有很多粉丝等着更新。而他们的故事后续也的确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，对方带着枪支，僵持不下了很久，绑匪们最终决定带着一个孩子离开然后撕票，他和sherlock追逐了很久才在小巷里拦下了他们，之后却变得更糟······

“sherlock。”john趴在床单上看着凸起的那团身影“我们被困在巷子里的那三天你已经淋了太多的雨，我是医生，这对健康不好，你需要被照顾。”而且看着你脸上的潮红就知道你在发烧。John理智地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，转而选择更温柔的尝试“lestrade的笔录还在等你去完成，你知道苏格兰场几乎是没你不行的。”

“shut up！”sherlock从床上跳起来，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，他的头发看起来更乱了，睡衣挂在肩膀上，露出什么也没穿的胸膛。“安静，我需要思考。”john疲惫地看他走到窗口，拿起那把小提琴开始他每次整理思绪时做的那样——谱曲。但今天那音色糟糕透了，就像锯子，或者风箱。

“停下来，sherlock。”john近乎哀求“别再拉那该死的小提琴了！你让所有的人都觉得你疯了！”他挫败地将头埋进双手里，但那声音没停，他长久地无言以对。

直到一小时后，sherlock自己也放弃了。

“我得叫他起来。”sherlock说，然后丢下小提琴转过去，面朝火炉缓缓走向沙发面前，john不想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跟在他后面，他觉得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在召唤他。Sherlock伸手掀掉沙发上盖着的毛毯，然后john看见了一件最不可思议的东西。

另一个john.waston。

或者说是他的尸体。

四天前他还是柔软、潮湿的——雨的缘故，而现在他已经开始僵硬了。

John又一次低下头仔细的查看自己，就像在阿富汗每一次验尸那样仔细，这感觉有点奇妙，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经受那些曾经熟记于心的腐化过程。

他死的时候眼睛是睁开的，深蓝色的瞳孔里面好像还有凝结的痛楚，而现在就像两个褪色的塑料装饰球，沙金色的头发贴在脸颊上，嘴角有一块淤青，他的四肢蜷缩着，手指僵硬地握成爪形，而他左肋的位置有个细小的弹孔——那正是他的死因。

他们在小巷里打斗的时候有个绑匪开枪击中了他，然后他们被拿走所有联络工具铐在一起，那一枪本来不该致命的，但他们在废墟里呆了三天才被人发现，而早在两天前，john的血就流干了。

John看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件军绿色外套，乱糟糟的，雨水好像还浸湿在夹层里，用目测就知道已经板结的如同冰块，大片的铁锈色同样出现在那表面，他歪着头想了很久，终于记起来，那不是真正的锈迹。那是血。他自己的血，沾的到处都是包括手铐上、棉衣上、sherlock的外套上······

John看见Sherlock坐在沙发的扶手上，双手把自己抱起来，珍惜地搂在怀里，他想起又冷又疼的那三天里，sherlock也是这么守着他，抱着他丝毫不肯松开。他从没看见资讯侦探那么失态的样子：他嚎哭、祈求、责骂甚至祈祷神明让他活下来——谁都知道sherlock只信科学不信这个。

所以非常科学的。

他死了。

几个小时后，john在他怀里停止了呼吸。

John在沙发的扶手另一侧坐了下来，感到一丝难得的安慰。他知道自己会在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里发生的所有变化——先是变硬，到极点，然后再软化，流淌出油状物，腐败，被蚕食，从内脏开始，到最后只剩一具骸骨。

他不期待一个葬礼，并且不在意加速这个进程。

他只想陪着sherlock。

“lestrade很快会来。”john说，而这一次sherlock转过头来看着他，他的银色瞳孔里一片死寂。“帮帮我，john”他说“帮帮我，为了我，留下来。”他朝他伸出手却从他身体里穿过去。

“I OWN YOU”john闭上眼睛，露出一个细小的笑容。“福尔马林和硫酸在我房间的第三个抽屉里。”他看见sherlock从房间里冲出去拿回来所有需要的东西，他看见他吹熄了蜡烛把头骨先生丢进抽屉的最底层。

当第一刀划开john的肚子的时候john觉得他恋爱了。

那些锋利而又冰冷的刀尖一寸一寸剔除了他所有的血肉，而那些硫酸热情的如同亲吻。

他知道明天开始221B又会多出一个崭新的头骨或者浸泡在玻璃瓶里的别的什么器官。

但他丝毫不觉得在乎。John举起手，假装自己还能擦掉sherlock溅在眼角的血迹。

“永远的陪伴”他说。“sherlock，直到你死为止。”

梦境如同低垂的幕布。

梦里，

他一个人坠落、

坠落、

看不到尽头。

————fin——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