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剑奇谭三 玄戈岚相羽林【坐看云岚】

伪DLC第二弹

 

【坐看云岚】

原作：古剑奇谭三

CP：岚相/玄戈  含微羽林/岚相

 

从很久以前开始，

他就总是看着那个背影。

玄戈五十岁生辰，他被派去辅佐剑术。

“岚相，听闻你是我族中最强的战士。”那时的王上还是个少年，身姿挺拔却不免瘦弱。

“是，殿下。”不像他已经活了数百年，几乎忘了幼小的日子。

“那你与羽林，谁更厉害？”

岚相哼了一声，抱臂说：“我们自幼相识，还没学会说话就先决胜负，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赢过我。”

“那是因为我让着你。”脖子上多了一条胳膊，羽林嬉皮笑脸的脑袋从后面探了出来：“我们岚相大人小时候可是一等一的美人，放眼整个天鹿城，哪个女子我不曾见过，可再没遇到更……好好好我不说了。”

眼看岚相要杀人，羽林忙住嘴收起笑脸。

“是么。”玄戈转过身，立在巽风台边缘：“天鹿城有你们在，我当轻松许多。”

明明还未成年，说话做事却已经像个王上了。

岚相垂下眼睛，不去看那背影。

 

十四年后玄戈成年，从猎魔试炼归来，他站在高台上看全城的辟邪夹道欢呼，玄戈的眼睛发着光，把城外摘来的花，亲手别在心爱女子的发边。

“岚相，你如何看待血统？”等继位大典后，玄戈已经正式成为天鹿城的新王。

“殿……王上可是遇到长老会的阻拦？”岚相略有听闻，那位女子并没有王辟邪的血统，不过是辟邪族里一个弱小的旁支。

“我要娶我心爱的女人，不是为了一个血统纯正的继承人。”玄戈皱眉闭起眼睛：“如此陈规旧俗，不要也罢。”

“这些活的太久的老贵族们，是时候醒一醒了，王上，岚相但凭吩咐。”他跪下来，把忠诚毫无保留地送给那个背影。

“你觉得我是对的？”玄戈问。

“不需要知道对错，王上想做的事情，岚相都会替您完成。”

因为他早就知道，玄戈是那个值得他以命追随的王。

 

这之后又过了诸多年岁，玄戈大婚，不多年王妃诞下一双儿女。天鹿城过了一段难得的平稳日子，就连他与羽林一同巡视光明野之时，也偶尔聊些轶事。

“你一定没见过王上抱孩子的样子，前天我去璃火殿，王妃有事不在，王上把小殿下放在腿上。”红发男人煞有介事地学着玄戈的模样：“写好的文书还搁在小殿下的脑门上。”

“你连家室都不曾有，怎么会懂王上的心情。”岚相傲慢道。

“你不也是么？”羽林挠了挠脸颊：“我倒是好奇你会喜欢上谁家的姑娘，不过孩子都喜欢你，也许做父亲你比王上在行。”

他一怔，似乎有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。

 

是在巡城的时候，路过慈幼坊门口，一群孤儿涌出来，缠住了他的手脚：“岚相大人，你都很久没来看我们了。”

“岚相大人，我好想你啊。”

“岚相大人，岚相大人，这是我特地给你留着的糕点……啊！发霉了。”……

“胡闹！”

“岚相大人。”一个女童爬到他背上，把一只鹿活草编的花环戴在他脑袋上。

“啊！是王上！”突然有人喊。

“我们不要妨碍他们。”那群孩子又一哄而散。

岚相衣衫凌乱，脸色不大好看。

辟邪王咳了咳：“他们都很喜欢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好像看到玄戈笑了一下：“你大概会是个很好的父亲。”

那个王看起来不苟言笑地，其实也很喜欢孩子，岚相经常见他半跪下来与孩子说话，遗憾的是一双儿女都不像他，无论是血统或者样貌……

 

“喂喂！”羽林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：“发什么呆，同我说话有那么无聊？”

“是你太啰嗦。”

“我本来就…………那是什么？”羽林皱起眉。

骤然袭来的强大魔气让人浑身战栗，岚相迅速举剑劈砍掉几只下等魔物。

“你去通知王上，我在此地暂且抵挡。”

羽林略微一顿：“要小心。”便像一支红色的箭朝城内射去。

他以一人之力在光明野与群魔相抗衡，听到城内响起报警的号角声，而从地下冒出来的下等魔源源不断。

须臾之后，一股更强大的、几乎让他呼吸凝滞的魔气冲天而出。

岚相猛地扭过头，他看见一只巨大的眼睛——是始祖魔！

赤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，始祖魔翅膀煽动的气浪将平地上所有东西都掀得老远。岚相用力把长剑钉在地上，他想要至少撑到援兵到此，但他被火焰击中了，重重拍在山岩上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……

 

他醒来的时候，羽林坐在床边。

“王上呢？”

“你总算醒来了岚相大人……”那个红头发的男人好像松了很大一口气：“你要是再不起来，慈幼坊的小鬼们可又要哭一整天的鼻子。

“我睡了多久？”

“三日。”

“这么说王上无事？”

“……”羽林沉默了。

岚相一把抓起他的衣领：“到底如何？”

“……始祖魔被剿灭，大阵如今安稳，只是……王上受了重伤，伤及神魂难以治愈，眼下寻得人界医者，勉强无性命之忧”

岚相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墙上：“是我保护不利……”

“对上始祖魔，就是先王也未必有胜算，此番王上能平安护住天鹿城，也是因为他妖力远胜历代王族，你我之力能做些什么？”

“如果能为王上战斗作饵，我就是死了也是值得。”

羽林突然怒不可遏：“你自己断了多少根骨头你数过么？这不是你我可勉强为之的事情，王辟邪自血统开始，就与我们天差地别。”

血统？

岚相想。

他追随的王从不以血统为重，宁愿解散长老会也要娶得心爱的人，

可如果不是血统……如果不是血统的话……

他是否就能不再远远望着，而是站在那个人身边了……

 

始祖魔之役令天鹿城受了一些不小的打击。

岚相路过璃火殿的时候见到了那位人界的医者，是位看上去和善温柔的女子。

“你是晴雪姑娘？”

“是，您就是王妃说的岚相大人吧。”

岚相眯起眼睛：“人族寿数短暂，千百年来我从未见过人族医者可踏足此地。你才活了多久，便以为自己可以治好辟邪？若是有所企图，不如趁早打消念头。”

那姑娘垂眸笑了起来：“我不是一般的凡人，其实我已经作为灵女活了很多年岁，走过的地方多了，自然见过的也多，所知也广，不过你说的没错，我是有所企图的，为了复活我一个很重要的人，我才来此为玄戈医治。”

“你需要辟邪之骨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你真的能医治王上的伤？”

“眼下玄戈伤势已经稳定，若能寻到完整的龙血草，会慢慢复原的。”

岚相闭起眼睛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

“多有冒犯，晴雪姑娘。”

“无妨，岚相大人您的伤也需要好好休养。”

“你所求的辟邪之骨，就由我来替王上交与吧……”

 

他剔了骨，赠与晴雪达成心愿。

剔骨之痛算不了什么，与那个人相比，不过都是俗事。

为了寻到完整的龙血草，他几乎每日都去光明野之外巡视。

“你是疯了吧？”羽林对他摇头：“别以为是你的错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。”

“我还没有那么自大。”岚相冷笑。

“罢了罢了。”羽林挥手：“我要出个远门，不知何日才能回这里，管不了你。”

“你要离开天鹿城？”

“去人界，王上的命令。”

岚相皱眉：“王上是想……”

“找到那个人。”羽林抱剑，把目光投向远方：“他已经有所打算，才会派我去人界，虽然不知道要花多久，可无论如何，我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。”

“……保重。”

岚相无言望着红发男人头也不回的摆手。

 

“岚相。”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，岚相转头行礼。

“王上。”

玄戈因伤瘦了许多，身姿却比以前更坚定，晴雪的治疗似乎真的很有效果，至少他看起来让人放心些，岚相没意识到自己呆呆看着那个人，他所想到的只有，这似乎是始祖魔败后，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。

“我有个弟弟。”玄戈突然说。

“有所耳闻。”

“未免万一，他或可替代我成……”

“王上！”岚相打断他：“我可不会随随便便承认一个不知在人界是生是死的陌生人。”

“岚相，你与羽林是我最信任的部下。”玄戈转过去，把双手背在身后：“以辟邪之强，天下何处不能生存，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，这是在为整个天鹿城做打算，而不是为了他或者为了我。”

“若是天鹿城大阵需要王血才可唤醒，王上，为何不能让我一试？”

岚相热切又焦虑地注视着那个背影，

玄戈坚定地摇了摇头：“那不是你可以承担的责任。”

 

十年，

整整十年。

羽林一去杳无音信，直到十年后的一天，他突然回城，带回了一名与玄戈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。

“听说你每年要向王上提议十次由你来守护大阵？”红发男人调侃他，好像他只是去了十天而不是十年。

“怎么？人界的姑娘看够了？”

“人界的姑娘哪有岚相你……不说了不说了。我走这些日子，王上如何？”

岚相摇了摇头：“强弩之末。”

“龙血草寻不到？”

“虽事情紧迫，可已有眉目，不日我必将把灵药带回天鹿城。”

他那时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。

可惜太过执拗以至于未能看清玄戈真正的意图。

 

丧钟响彻整个天鹿城的时候，他还不敢相信，怕是一场误会，等他赶到璃火殿，看见王妃红肿的眼睛，便才明白，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……

那个人真的已经不在了。

 

后来赤厄阳率部下侵入光明野，天鹿城大阵崩溃，群魔肆虐，他和所有战士死守着要塞，走过廊下突然听到孩子的哭声。

他冲进几只高阶魔中，把孩子护在身后。

 

难道是他活的太久了？

那巨大的刀刃刺入他胸膛的时候，他只听到哭声，却不觉得疼。

“呜呜呜，岚相大人。”那几个孩子缩在他身边。

“别哭……”可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
他看见北洛带着援兵赶来。

“很吵，快带走。”他一脸嫌弃地说，抬头看着玄戈的亲弟弟——只是看，一言不发。

死前还能再见到那个人的脸已是不易，虽然，那并不是真的玄戈，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彩，那睫毛……

罢了，

不过就是化成飞灰，何来畏惧？

辟邪族天生傲骨，到死都是干干净净的，如此甚好。

岚相闭上眼睛，耳畔的哭声渐渐不闻，他的意识在消散，妖力褪去魂魄离体……

可要是，化成了灰，还能再见到那个背影，

该有多好啊……

 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