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刀剑乱舞舞台剧 长谷部X不动行光《碎万年》


第二章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。
仿佛这间和室吸引着他,如咒如刻印。
不知不觉就会走到这儿。

夜已经很深了,一股乳白色的雾气漂浮在院落里,压切长谷部披着外套站在门廊前看了一会儿,今日没有出阵的命令,所有刀剑男子都已经休息了。
月下的花圃因深秋而显得有些肃杀,让人觉得畏缩,好像带着一种高高在上无法染指的距离感。从树梢上掉落的枯叶被夜风卷起来,擦过屋檐又直直坠落到池塘里,被不眠的鱼咬了几口,云一般沉默地飘荡着。
他心绪难以平静,所有脆弱的东西都能让他联想到那个少年。
压切长谷部走进屋子,悄无声息地拉开纸门,仍是不动行光的房间。
那个少年就保持着他上一次见到、以及之前每一次见到的时候那个姿势躺在被褥里,连一根手指都没有移动过——只是更消瘦了,脸色也更苍白。

他怎么能把自己逼到这么惨?
长谷部摇了摇头,靠着门跪坐下来。
这又算什么?
在不动行光刚来本丸的时候,从没对他温柔过,而现在在少年看不到的时候长谷部感到了一丝怜悯。
房间里没有点灯,不动行光头顶的茶几上立着一小截金色的蜡烛,已经燃烧完一大半,大概是宗三搁置在那儿的,橘黄色的火苗微弱地晃动着,时不时爆出焦糊的“噼啪”声……

看着那摇曳的烛火,男人觉得异常疲惫——这不是身体上的,一柄剑的疲惫很快就能消退,只是,他在心底感到厌倦,既为眼前的景象,也为自己,这冗长的生命什么时候才是尽头,而对于刀剑男子来说,死,究竟又所为何物?也许折断了?碎裂了?再也修不好了?那时候他就能舍弃这一切吗?舍弃作为人的所有情感,舍弃恨,或者爱?
不动行光披散的头发在黑暗里被烛火染成锈一般的颜色,应该是着了魔,长谷部意识到自己正侧躺在少年身边,轻柔地撩拨那紫色的发——凉、沉甸甸的,握在手心里仿佛一缕绸缎。
他会在做些什么梦呢?
反正不过是主人还活着的时候的蠢梦罢了。
长谷部低头嗤笑,把脸埋进那发中,酒香已经很淡了,男人这才记起来,不动行光是嗜酒的。
夜愈深便愈难以分清此岸与彼岸的界限。长谷部安静地躺在不动身边,过了很久,久到他几乎要睡着了,夜风里传来一阵窸窣的骚动声,一直波动到屋里……

只听见“噗”的一声。
半梦半醒之间。
长谷部抬起头来,蜡烛在他眼前骤然熄灭了。
但房间里明明一丝风也没有。
谁?
好像有人从背后遮住了他的眼睛。
长谷部猛地被拖入黑暗之中,坠入无尽的梦靥里……

他知道自己在做梦。
冷,
刺骨的冷。
本丸里明明不过秋天……男人蜷缩起来,寒冷让人失去力气,想要屈服,也许他应该闭上眼睛永远沉睡……
“醒一醒!你不能留在这里!”一个声音说。
压切长谷部费力睁开眼睛,是不动行光的声音,他在哪儿?
等所有的感官都恢复正常之后,男人发现他正站在本丸门口,梦里的视角比平时要低矮的多,他看不清天空的颜色,但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景致。
一排散发出青色灯火的石灯笼矗立在道路两旁,把本丸映照地如同神社。
压切长谷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了进去,仿佛在邀请他,在门廊前他看到举着扫帚的石切丸,在庭院里跑来跑去的今剑、被幼虎绊倒的五虎退、坐着喝茶的三日月宗近与莺丸……所有的刀剑男子都在这儿。
唯独没有那个少年。
男人这才意识到他正在造访谁的梦境,他闯入了不动行光的梦里。
“这就是你想要的?”长谷部大声问,他知道不动行光能够听到他说的话“你想要的,远离这一切,好像自己从未出现过,你想要的……就是死么?”
“那么你呢?长谷部”不动行光说:“你想要的,又是什么?”
眼前诡异的本丸景象碎裂开来,如同一面被人击碎的镜子,崭新的景象出现在眼前。
长谷部瞪大眼睛,发现画面里站着那个他永生不忘的男人--织田信长。
他的前主正坐在软榻上养护一把刀:带着天下象征的刻印的宗三左文字,而摆在织田信长腿边的还有两把把被珍惜对待的刀:药研藤四郎、压切长谷部……
令人作呕。
长谷部捂住嘴,用力瞪着眼前的画面,仿佛那被第六天魔王搁在手心里擦拭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宗三。
一切都异常到令人作呕。
“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?长谷部,一个珍惜你的主人,无论何时都不会舍弃你。”
长谷部感到一阵怒意。
“不动行光。”他咬牙切齿说:“不要擅自替我决定任何事情。”
“……这不是你的愿望?”
“你觉得呢?”
回答他的是一声叹息。
“果然,我只是一把废柴刀吧……连你的愿望也猜错了。”
织田信长的幻影消失了,梦境开始越来越模糊,越来越亮,长谷部伸手遮住眼睛,待白光完全散去,他看清楚了身处的季节。
是冬天。
这是不动行光的梦的最深处……
除了本丸和雪,什么也没有。
紫色马尾的少年从他眼前一闪而过。
“不动行光!”男人追上去,在门廊的转角处,少年一滑,长谷部猛地抓住了少年。
“啊!”不动行光惊叫一声,他们两个一上一下地摔进雪堆里。冷是冷,可有所收获,压切长谷部气喘吁吁地想,他首先看清楚了不动行光的脸——血渍,到处都是伤口……少年完整保持了他从本能寺回来的样子,看上去惨兮兮的,有好几处还在往外渗血。
朱红色的液体低落在白雪上。
压切长谷部费力转开视线。
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?”
“在做梦。”
“大家都很担心你。药研和宗三整日整夜地照顾你。”
不动行光睁大眼睛,长谷部不想看见那眼眶里的潮湿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不动喃喃说。

果然还是个少年。
长谷部伸手抚摸了不动行光的脸,与他这段时间触摸到的完全不一样,梦里的不动行光是暖的,鲜活的,那种生命力,仿佛能透过指尖灼伤到他。
紫发少年完全被男人这个动作吓住了,一动不动,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看他:“你……你今天好奇怪。”
长谷部垂下头笑起来,将额头抵在不动行光额头上,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将会成为他的责任,无论如何,他都要把他带回去。
“为什么不愿醒?难道活着就这么难么?”
少年咬住嘴唇轻轻摇了摇头:“不是不愿醒,是不能醒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长谷部站起来,把少年拉起拍掉两人身上的积雪。
“长谷部,我戒酒了。”
男人一愣:“什么时候开始?”
“从我开始做梦的时候,就决定不再逃避了……虽然也许有些晚。”不动行光低头笑了笑:“但还是值得的。”

一定有哪里不对劲。
长谷部警觉起来,不动行光的声音渐渐浑浊了,仿佛离他越来越远,摇晃的青色灯光透过来,是石灯笼,妖物邪祟,连同整个梦境都开始坍塌。
不动行光的身影开始透出隐约的紫色。
压切长谷部终于明白了少年所说的,不是不想是不能醒,不动行光身上沾染了前主的魔气,在本能寺,时间速行军同化了他,少年不得不把自己困在梦境里,假如他醒过来的话,那就一定是时间的终结,必须亲手杀掉他来阻止少年变成敌军。
“我只是把废柴刀而已,无法回报主人的爱,虽然时间很短,但是我喜欢这个本丸,喜欢你们,这便是我能替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,长谷部,谢谢你来找我。”
“不动行光!!”
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梦的另一侧,而男人面前的景象变成了一面镜子。
与他之前的幻想如出一辙……紫色的眼睛、鱼鳞一般参差不齐的折戟……
压切长谷部面前的镜子“砰——”一声炸裂开,浓稠的鲜血淌出来。
“走,离开这里,长谷部……再也不要来找我!再也不!”他最后听见不动行光仍在朝他吼。
不要擅自替我决定任何事情。
男人模糊地想……
他在哪儿?
他去了哪儿?
他把不动行光的身影遗失在了梦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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